人间谁寄锦书来 (群)
枫樱 ——说不出的人,看不见的人
公子,姑娘,您要寄信吗?
寄往——那个世界
拂樱提笔,迟迟未落下笔画,他怀疑的看向眼前笑意盈盈的人。
一个能通向亡者世界的人。
传言是这么说的,可是却让人不知道该不该相信,稚气未脱的面容,眼神却像是被深渊所浸染的空洞,名为寄锦书。
拂樱回过神,将和寄锦书对视的不适感压下,开始下笔。
他给咒世主写了一封,说他带着残存的佛狱子民在苦境的一隅存活,自力更生的开垦种地,不再像以前一般厮杀度日,大家生活得很平凡,也很安宁。
装好信封,他又看向另一张空白的纸,他看着那张纸很久很久,像沉思般的。
寄锦书过来的时候,两封信已装好,收好信,寄锦书说:“我每月初一会去送信,下月初一如果有回信会通知您来取。”
拂樱点头,离开这处不起眼却神秘的地方。
寄锦书说名叫锦书阁,却连一块牌匾都没有。
初一,寄锦书去送信,咒世主收到信,看完后也写了一封让他带给拂樱。
到另一个人的住处后,寄锦书把信递给眼睛上蒙着布条的人,那人熟练地拆开信,看到信后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愣住,说:“抱歉,吾忘了吾已不能视物,能否劳烦先生念念?”
说着,便把信递过来。
寄锦书看着空白一片,根本没有任何字迹的纸张,说:“这不是我的工作范围。”
说完,寄锦书离开。
那人把纸张收回,指尖轻抚着空白的纸,脸上看不出表情。
他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,像叹息,又像轻笑。
第二个初一,拂樱来拿回信。
咒世主的回信很简单,大概就是拂樱从没让他失望过,现在他们过的好就好。
寄锦书还告诉他,第二个收信人眼睛看不到,所以不知道他写了什么。
拂樱愣了片刻,脸上表情怪异。
似哭又似笑,寄锦书想。
“这样也好。”拂樱说,然后又写了一封让他再次交给那个人。
寄锦书说:“好”
第三个初一,寄锦书依约把信给那个紫衣人。
名为枫岫,信封上写着:枫岫收
枫岫笑的很温和,却有几分无奈,说:“都说吾已看不到,这寄信人还真是固执,哈。”
寄锦书没回答,只把信给他就走了。
看人离开,枫岫抽出信件,又很快的放回去,因为信很短,只有一句。
——蠢人,吾恍惚有些想你了
枫岫把信烧毁,火光映照下,蒙在眼睛上的缎带颜色慢慢变深,随即像是抵挡不住什么一般,一滴泪从缎带下滑落。
“我看不到的。”
“我该是看不到的。”
他说。
第四个初一,没有回信。
拂樱也没有再来过。
枫岫时常靠在寒舍山房门口的樱树下,或小憩,或发呆。
离世之人,又何必再去苦了红尘俗世中浮沉的人。
被烧掉的信纸残灰被葬在樱树下,像是从没来过……
漠御——自欺欺人
“公子,你已经在这附近盘桓几日,可是想起要寄信给什么人了?”寄锦书问。
眼前的人摇头。
寄锦书摇头叹气,说道:“公子,我要关门了,改日再来吧。”
看着人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,寄锦书合上大门。
忘却了不是挺好的吗,何必要来自寻烦恼。
那人几天没来,寄锦书以为他放弃了。
直到那天,天气阴森,黑云压城般的。
要下雨,今天可以提前关门,寄锦书心想,那人就在这时出现,带着空中的冷气与血腥味把一封信交给他。
御不凡收。
哦,他想起来了,寄锦书如是想。
御不凡拆开信,只有短短两字。
——等我
御不凡惆怅的直摇扇子,这个真使人担心的阿呆!他回了长长的一封信,信上说:自己在这里过得很好,妹妹和爹亲都在,绝尘你要幸福的活下去,要是你敢追来这里,一定要下好大一场雨把你淋成落汤鸡,再把你烤焦的火鸡示众。
真是可怕的威胁,漠刀绝尘看着信想,嘴角却扬起温柔的弧度。
只是,怕是要让御不凡失望了。
趴在雅少背上,漠刀的眼神涣散,雅少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,但却像是什么也听不见一般,慢慢闭上眼,与这世界的最后一面做辞别,他突然想,御不凡见到他时会是何等的气急败坏。
如果淋一场雨可以让他消气就好了,那只火鸡,也随他吧……
身体如重组般的痛,漠刀睁开眼,眼前是四位兄弟关怀的面容。
“漠刀,你感觉怎么样?”
“嗯?三哥,你叫我什么?漠刀是谁?”
“……”
忘掉,就可以快乐幸福。
紫芒星痕过得很幸福,有敬爱的兄长,可爱的小弟。
至少在别人眼里他是如此,这就够了。
自己真正的感觉?
哈,他已经忘了自己,只记得有人说过,让自己幸福地活下去……
罗黄——不再哲学的问题
罗喉收到一封信,是他最看重的爱将黄泉写给他的。
他看完信,想了很久。
第二天,他一早去找了弟弟们,参与他以前从没参与过的蹴鞠赛,二弟说他太没胜负欲,根本就不认真踢,四弟说,大哥和我们之间哪里需要分这么清楚胜负。
罗喉想:如果是黄泉,大概已经一枪捅过来,说:罗喉你再不认真踢我就戳爆你的头。
中午吃饭,是兔子肉。
罗喉说:“哈”
弟弟们莫名其妙的看着他。
下午去找枫岫下棋,枫岫正对着满院子的枫叶与樱花发呆,听到他的来意,摆上棋局,两人在棋盘上尽情绞杀。
枫岫的棋路步步为营,暗藏杀机,让罗喉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。
黄泉的棋路却是让人感觉扑面而来的杀气,让人无法逃避的落子。
晚上回家的路上,遇到玉秋风,一副去找人干架的样子,她哥哥在后面紧紧拖住她,玉秋风说:“哥你别拉着我,他竟然敢又忘了你!”
她哥说:“小妹你别这么冲动,绝尘这样多好啊,这才是他该有的生活。”
这个黄泉暗自保护过的火辣辣性格的女子。
罗喉看一眼玉秋风,眼神说不清道不明的。
黄泉绝对只是因为同仇敌忾才保护她的!
回家后,罗喉打开信纸,再看一遍,提笔回信。
他发现,无论是空闲的一天发呆也好,充实的过一天也罢,黄泉的身影在他脑子里终是挥散不去。
总在想,遇到这事,黄泉会如何?黄泉会怎么做?黄泉会怎么说?
此题,无解。
黄泉收到回信,看了一遍后发出两声无意义的笑。
两封信:
——罗喉,你问过我那么多问题,这次换我问你,罗喉,你说,活人要如何才能排解思念?
——吾不知,因为,连逝去的人也无法停止思念。
终是,无解。
焱裳——放过
“哎呀,两月一封,一年六封,十二年七十二封,这焱无上还真是执着啊。”阕声云舵看着裳璎珞又一次接过信纸,说道。
信上永远只有雷打不动的一句话:裳璎珞,你可愿成为本爷永远的朋友?
寄锦书说:“佛者,这次也不回信吗?”
裳璎珞点头,离开。
阕声云舵跟着他离开,嘴里念着:“这都十二年了,焱无上就不能放过佛铸吗?”
寄锦书心想:一个纠缠,一个纵容,到底是谁不放过谁呢?
又一个十二年。
裳璎珞终于回信了。
——好
他如此写,选择先放手。
焱无上收到信时,手是颤抖的,他问:“这是裳璎珞的回信?”
寄锦书说:“是”
焱无上发狂般的笑,将信纸揣进怀里,转身离开。
清晨,焱无上从床上醒来,像是想到什么事,突然坐起身换好衣服,一切做完后,才如梦初醒一般,坐在床上不再动作。
今天是初一,是他该去寄信的日子。
可是他已经收到答案。
二十四年,像是默契般的,一人执着的问,一人执着的不答,谁也不愿意放下谁,一折信纸,维护着一生一死之间脆弱的联系。
现在,裳璎珞选择先作出决绝。
焱无上起身,打开门,门外阳光铺洒大地,给石碑镀上一层金光,他抚摸着石碑,怜惜的划过那人的姓名。
裳璎珞,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我呢?
缎君衡——代收
“灵狩大人,十九少爷和质辛少爷又来信了。”
“哎呀,质辛少爷告状说十九少爷打他,还揍了他的脸,他如斯英俊的脸都青了。”
“哈哈十九少爷也告状,说质辛少爷抢他小时候大人买给他的弹弓,不过他已经揍了小弟一顿出气,但想到父亲要他们兄友弟恭,他决定把弹弓送给小弟,十九少爷真是大方。”
“嗯?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取次花丛懒回顾,半缘修道半缘君。质辛少爷这是什么意思啊?下面还有十九少爷的笔记,‘同上’啧,欺负魅生是武侍吗?哼!”
“又要回信了,还好大人的笔迹我已经会模仿了。”
“如果是灵狩大人,该这么回复吧。”
“不孝子,为父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长大…………”
“哎呀,这张沾到眼泪了,要重写,不然质辛少爷和十九少爷看到又要担心了。”
“灵狩大人,现在你该庆幸魅生没去转世了吧,不然让质辛少爷和十九少爷知道这边世界连你的魂魄都没有,该有多伤心啊。”
“大人,魅生没有忘记你……”
“大人,魅生想你了……”
“大人……”
殢师——到死的误会
无衣师尹最近面带愁容,从他收到撒手慈悲的来信之后。
殢无伤功体大伤,断臂,简直是天大的坏消息。
无衣师尹思虑再三,起身前往那个神奇的所在——锦书阁。
“公子,有你的信。”寄锦书把信递给殢无伤。
信封里有一个石坠子和一张纸条,纸条上的落款是——即鹿赠。
殢无伤眼神一凛,将剑架在寄锦书的脖子上,说:“你在戏弄我?”
“哎呀”寄锦书叫道,但神情却不见一丝惊慌,说:“公子,难道没听过可以寄往另一个世界的信吗?”
“嗯?”殢无伤疑虑,手上的剑移开半分。
寄锦书不见动怒,好脾气的给他解释何为锦书阁,他的工作又是什么。
殢无伤听了,震惊后像是接受这个说辞,回转房内,大门啪的关上。
“传说中的闭门羹?”寄锦书笑着说。
殢无伤打量着纸条,的确是即鹿的字迹,把目光移到那个吊坠上,他和无衣师尹学铸造术多年,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,吊坠上面带有奇怪的花纹,坠子上方是一个好看的绳结,略有些眼熟。
他把吊坠挂在脖子上,沉沉入睡。
——除了睡,他似乎也找不到该做的事,也提不起兴趣做任何事。
他做了一个梦。
他已经很久没梦到即鹿和过去了,那时的她,天真烂漫的如同清晨开出的第一朵白色木兰,他伸出手想抚摸她的发,手指却在她发绳上的绳结处流连。
“好看吗?这叫连心结,我哥哥帮我梳的头。”
“我哥哥是谁?我哥哥无衣是慈光之塔上最好的哥哥!”
无衣……
面前的人像一面镜子一般崩然碎裂,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紫衣人带着浅笑,手持香斗,轻声唤:“无伤”
他骤然惊醒。
扯下吊坠,看着上面的绳结。
连心结,连心结呵。
他紧紧握住吊坠,发出压抑的低笑,嘶哑的声音似乎正承受难以压抑的情绪,在黑暗中仿佛野兽的喘息。
“你骗我!”
“你又骗我!”
“你休想再骗我!”
将吊坠放在唇边,他用手背遮住双眼,透明的水滴冲开手的禁锢,不断流出。
“兄长,为何要以我的名义送给无伤?”
“那坠子是我用异石所成,上面更融有强大的阵法,他现在功体缺失,我怕他有危险,这坠子能救他一命。”无衣师尹低头浅笑,继续说:“如果他知道是我送的,我怕他碰都不愿意碰,更别说戴在身上了。”
“兄长……”
“无妨,即鹿。”
删了前面的章数,弄了一个大合集。
没后续,就是捅刀
我的良心不会痛
我要先跑五十一米
家里也不收快递,特别是寄刀片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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